第(3/3)页 只要知道了位置……” 三人更用力地往回划,找到了这个通道在地图中的正确位置,就好比给他们打了强心针。 当三人从右边的岔道口回到出发前的河道,看见了沿途留下的荧光棒时,一切都被证实了。 三人惊喜交加,更加卖力地划回去。 他们要将这个好消息,告诉守在洞外的亚拉法师,他们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每一个成员。 划到最后一段平稳的河道时,岳阳却放缓了划桨力度。 很快卓木强巴和张立都发现了这个问题,只见岳阳拿着桨看着沿途留下的荧光棒,似乎有些出神。 卓木强巴问道:“怎么了?” 岳阳回过神来,道:“啊? 不,没什么,不知道强巴少爷你们注意到没有,那些路标,它们的位置变高了。” 经岳阳一提醒,卓木强巴才发现,的确,岳阳安放路标时,是坐在橡皮艇上,挨着橡皮艇的船沿放置的,可是如今,那些标记需要岳阳站起来伸直手臂才能够得着了,换言之,这条地下河的水位在下降,而且降低了不少,起码两米。 他们在地下河里加上休息,一共用去了八个多小时,一天之内,这条地下河水位变化之大,于常情常理是说不过去的,特别是雅江的水流水量稳定,这地下河就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现象。 卓木强巴道:“现在又不是洪期,没理由说晚上雅江的水位会暴涨啊。” 张立道:“现在的水位和你们昨天的水位是差不多持平吧?” 岳阳道:“嗯,或许比昨天还要高一些。 等等,强巴少爷,我昨天说过,好像看见水位在上涨!那就是说,这条地下河的水位它会持续降低至一个位置,降到最低后,它又开始上涨,涨至最高高度再次下降,周而复始。 怎么会这样呢?” 三人面面相觑,不得其解。 张立仰头道:“那它的最高高度是多高呢?” 岳阳道:“可以通过岩壁的水渍来观察它的最高水位。 当然,如果崖顶渗水很严重,就看不出水位线来。” 卓木强巴将探照灯朝空中射去,没想到,在灯光的照耀下,三人看到了令人无比吃惊的一幕——一条船!一条宽约两米,却长十几米的大船倒悬在三人的头顶,它静静地、安详地悬在空中,仿佛永久地等待着下一位乘客。 在灯光下,他们先是看到船的内部,像一条被开膛破肚的蛇;那船体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做成,显得厚实且无比坚韧;船身浑圆如桶,龙骨和肋骨呈“丰”字形绷着整条船;跟着看到的不知道是船头还是船尾,像梭子的两端陡然缩小,微微卷起呈半弧形;龙骨和船尖完整地结合在一起,形成一个膨出的粗隆,不知道用途;此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和造型,朴素得好像独木舟。 随着光照的移动,岳阳和张立看到了船的整体。 这是一条梭子形的独木船,但中间却像“s”形一样扭曲着;两头的船尖高高翘起,一头高一头低,就是低的一端也比威尼斯小艇船尖上翘的弧度还要高;顶端都是和龙骨衔接在一起的粗隆,看起来有点像一条无比巨大的活蛇。 虽说形状古怪,张立和岳阳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船,但是从这个东西第一次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之中,他们几乎没有思索便已认定,这就是一条船,一定是一条船! 那只蛇形船被牢牢卡在几根粗壮的钟乳石柱间,略带弧形的石柱就像一只巨兽的爪子,稳稳地抓着那条船悬吊在半空,在无比的黑暗之中,没有特别留意,谁也无法发现它的存在。 岳阳道:“难道说,水位涨到过那种高度?” 张立道:“这船怎么这副模样?” 卓木强巴道:“有些像是牛皮船。” “牛皮船?” 卓木强巴解释道:“那是古代藏民最常用的一种水上交通工具。 你们知道,西藏山高坡陡,水流湍急,寻常小木船往往经不起碰撞。 这种牛皮船,在里面架龙骨,外面备牛皮,船底通常是用一张完整的皮绷成,船体用四至五张皮拼接。 入水后牛皮被水泡软,就像那牛筋一样,坚韧无比,而且具有弹性,再猛烈的冲撞,它也可以一弹避开。 像头顶那艘船,内部结构就和牛皮船有些相似。 如果水位真涨过那种高度,那么它一定是在激流的冲击下,翻转过来,被挤进那石柱之间的,可见它的弹性很大。 可是它究竟是用什么皮绷成的? 要知道,牛皮船的底部是不能用拼接的,因为拼接很难保证它不进水。 而且牛皮船大多是简单的方形或楔形,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外观的船。” 张立道:“那船怎么会在这里? 是谁的船?” 卓木强巴道:“不知道,或许,是古代守卫地狱之门的工布村先民留下的,或许是古代前往香巴拉的先民留下的,又或许……” “那个疯子……”岳阳接道。 “对。” 卓木强巴道:“而且古人的船,不太可能保存这么长时间,极有可能是他留下的。 可是,牛皮船是不配桨的,它只适宜顺流而下,不能逆流而上,西藏的大多数河流,也很难逆流而上的。” 张立道:“如果说是那疯子的船卡在这里,那么,他一定是从那个小小的洞穴出去的。 没理由啊,他能爬出去吗? 而且这么大的船,一个人根本就划不动!” 岳阳道:“那我们上去看看吧,一切都还是假设。” 他取出张立设计的新式飞索(比以前的要大一些,索要粗些,弹射距离要短些,岳阳为此曾埋怨过无数次)套在手腕上,一扬手,索头嵌入顶壁。 岳阳使用张立研制的配套绞索器,在电动马达作用下让自己身体缓缓上升;卓木强巴和张立将橡皮艇固定在边壁,也跟着向牛皮船攀爬过去。 刚一接触船体,岳阳就“呀”的一声叫了出来。 原来他一落脚,竟然没站稳,感觉这船猛地一晃,就像踩到了某条巨兽的尾巴,那尾巴突然一甩,岳阳差点掉下去。 卓木强巴和张立来到船底,却没发生这样的情况。 站在船底,才发现这条船比远远看去更为巨大,两三米宽,十来米长,就跟一截火车车厢似的。 三人试图将整条船翻转过来,一番努力后发现根本不可能,除非先将船弄出这几根岩柱。 但是一旦这艘大船下水,他们又很难控制这船不顺流漂走。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,这条简洁的船却非常坚固,踏在那皮制物上和踏在牢实的地板上没有区别,根本感觉不到踏在面皮上的松软和塌陷感。 据卓木强巴道,这是由于龙骨将皮牢牢绷紧的缘故。 但是岳阳找遍一圈,竟然没有发现这个皮质船体的接缝处,或者换言之,这条船没有拼接,是用一整张皮撑起来的。 可是据岳阳等人所知,就当今世界而言,哪怕是体积最大的蓝鲸,将它的皮整个儿剥下来,也不足以绷制这样一艘船。 所以他们推断,可能是制船者发明了一种类似橡胶的复合物,制成后看起来就像动物的皮一样,且坚韧耐用。 岳阳沿着船舷独自来到倒扣着的船体内部,船身的龙骨和肋骨就暴露在船体内,好像是架开的巨大胸腔,除此之外再无他物,既没有底骨也没有边骨,简单得让人一目了然。 卓木强巴也下垂到船体边缘,准备从船舷切一片样品带回去研究,可是他也惊异地发现,那削铁如泥的剖犀刀竟然起不了多大作用,沿皮边缘切割,只能削下一些鳞屑状物。 这皮状物厚度达到了五厘米,这更加坚定了他们认为东西是人造复合物的想法——如果是生物皮革,那这特制备干了的皮都有五厘米厚,存在于生物身体时该达到怎样的厚度? 还有那些龙骨,更让人感到惊异。 龙骨的正中采用了锁扣结构,或者说,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脊椎骨,一截截连在一起,相互之间不会滑脱,却是活动的。 也就是说,这条船有着软体的类似皮质船体,还有类似脊椎骨一样的龙骨骨架,加之平整的底部,这样的结构保证了它在水里不会发生侧翻,却能像蛇一样扭动船身,难怪岳阳落在船底的时候船体好似断裂一般突然动了一下。 而张立更直截了当地认为,这就是一条长度估计超过二十米、直径超过三米的巨蟒,被戈巴族人剖开做成了一条船,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形制怪异的船? 卓木强巴摇头不语:这样的生物,在理性的世界是不存在的,而且这好似生物皮革的船体和中间的龙骨明显不匹配,肋骨还是木材做的。 他和岳阳都认为,造船者是仿照了人体或动物的脊椎结构,采用这种锁扣结构造出了这种可以扭动的龙骨;至于是选用的什么材料呢,卓木强巴说是石材,岳阳说是木材,但最终没有结果。 不过牢牢架在龙骨上的绷起船皮的肋骨倒是木材,它们每一根只有成人的胳膊粗细,黑漆漆的,长度却达到了十几米甚至更长。 从它们的外观看,人工切削的痕迹很少,更像是只剥去了树皮,或者连皮也没剥,天然就生成这副模样。 在卓木强巴等人的记忆中,只有胳膊粗细,却能有十几米高度,而且没有分杈丫枝,这种植物也很少见,他们都猜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植物。 岳阳勘察道:“很显然,这种人造船皮有自动防水功能。 头顶岩缝有许多渗水,但船里没有被水浸润的痕迹;这木材也是异常,怎么会是这样的?” 张立也垂了下来,从下往上看船体内部,道:“这下好了,这么大一艘船,坐二三十人没有问题吧。 这船可真结实,如果说是蒙河疯子使用过的,那至少在这里悬挂三四年了,一点老化的迹象都没有。” 卓木强巴将皮屑和树屑都包了少许,询问岳阳、张立道:“还有什么发现没有?” 岳阳道:“这船翻转过来,显然船舷还被水浸泡过,没什么痕迹留下。” 张立道:“这都一目了然了,还能有什么线索!” 岳阳道:“等等。” 他仔细地探出头去,头灯照在船舷弯曲处,用手捏起一撮细沙,道:“这不是从钟乳石上滴落的,我们假设这船属于蒙河那个疯子,那么这种沙质,或许就是从香巴拉带出来的。” 卓木强巴道:“那……也带回去。” 三人在船内搜索了一番,岳阳还悬吊在船体外进行了仔细的检查,再没有别的发现,这才下船,继续回航。 当船行至出口时,水位已经降至与昨天等高的位置,张立啧啧称奇,这种现象似乎和自然常规完全不符。 三人一番挣扎,总算通过了激流冲洗,回到了江面,重返外界,恍若隔世。 此时才发现,天色已暗,马上与亚拉法师取得了联系。 攀上悬崖时,只见亚拉法师端坐平台,只有那森不安地来回走动,三人知道,这份稳重,得有超常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做到。 四人没有在平台做过多停留,趁着天还未全黑,夜里赶路回工布村,匆匆吃了些足玛米饭、烤蛙菜,随后就关进房间里,开始研究他们在地下河的遭遇。 这次前往地下河测量的综合数据表明,河水流速约2米每秒,但是在跌水区却几乎达到7米每秒;测距记录显示他们总共航程47.88公里,去的时候两个小时约走了24公里,平均时速12公里,但水的平均流速算下来接近3米每秒,也就是说他们不划船顺流而下也能达到十公里的时速。 不过三人这次是属于半探索状态,把安全放在第一位,如果探明洞穴情况,大约时速能达到十五公里。 按照岳阳计算,哪怕每天只拿十个小时来行船,也是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,这样一来,六百多公里也就是三四天的路程。 如果那条大船可以使用,那么时速肯定可以超过二十公里,三天时间就可抵达香巴拉。 张立在一旁与岳阳一唱一和,仿佛已经抵达香巴拉了。 亚拉法师一直没有发言,直到看到卓木强巴等人在那段激流中跌宕的片段,才不由“呀”了一声,神情很是凝重。 卓木强巴等人也明白亚拉法师的惊异缘由。 这样的地下河已经不能单纯地称为地下河了,这是地底峡谷,如果落差再高一些,就足以形成地底瀑布。 最让人担心的是,不知道这样的河段究竟有多少,如果持续的几十公里都是这样的河段,那情况就糟糕得无以复加。 亚拉法师调出地图道:“你们的时间明显慢于地图上标注的时间,如果船大人多,速度可能会提升。 按照目前的速度计算,要穿越这片区域,最快也要三天啊。” 卓木强巴道:“我知道。” 亚拉法师露出询问的目光,看了卓木强巴良久,最后提醒道: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密修实验吗,强巴少爷?” “啊!” 卓木强巴似乎有些明白了,难怪刚才自己没有露出惊愕的表情,亚拉法师很在意。 自己的第一次密修实验,便是在黑暗中保持清醒,那次自己仅坚持了不到一小时,可是毕竟和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。 亚拉法师道: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但是我必须告诉你,强巴少爷。 三天三夜,在黑暗中保持精神高度集中,这可不是普通的难啊。 就算对密修者来说,这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。” 张立道:“那现在该怎么办?” 卓木强巴道:“我想,恐怕我们得回去一趟,将资料交到大家的手上,一起来分析研究。 如果说能有可行性方案,我们就动手准备出发的事情。” 岳阳道:“嗯,这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。 对冥河的探索已经到头了,今天我们已经冒险走到了我们目前可以到达的最远距离。 你们看地图,前面岔路何其多,只需再经历一次激流,我们就有可能迷失方向,找不到回来的路。 对了,我还想沿江放置一些水文探测仪器,记录下雅江的流速流量,等我们再回来时,就可以知道到了晚上是不是会涨水了。” 亚拉法师看着那黑暗中灯光乱闪、三人乱喊的混乱场面,还是不住摇头。 张立道:“还有,那条船我们只是简单地摸索了一番,它还能不能行驶、能不能经得起碰撞、有没有渗水,我们都一无所知。 所以,回去后,我们需要带一批新的设备仪器对这条船进行全面检修,如果它各个方面都合格的话,那时我们才真的能放心乘坐它前往香巴拉。” 第二天,四人完成了对冥河的初步探索,向工布村民告辞,顺着来路沿江返回。 他们从地狱之门的上游约二十公里处找到一处斜坡,岳阳回忆起沿江而上的来时路,说在下游八十公里左右还有一处可以上岸。 为了安置水文监测仪,以及更详细地了解地狱之门的周边情况,他们决定从这里漂流下去。 水流很急,但对于在冥河中漂过的他们而言就不算什么了。 岳阳在沿岸放置了监测仪,完成了对地狱之门周边最后一次探测,随后他们重回江边小路,离开了墨脱。 元朝的战獒 刚进门,张立就迫不及待地宣布:“我们回来了!怎么? 没有人来欢迎我们吗?” 唐敏从里屋探出头来,道:“哟,英雄们胜利凯旋啊!” 岳阳跳进屋来,道:“哈哈,大有收获,是大有收获啊!” 敏敏欣喜道:“看高兴成那样,有什么好消息?” “我们找到真正的地狱之门了。” 卓木强巴扛着包迈进门来,敏敏乳燕投林般扑了过去,环吊着卓木强巴颈项离地而起。 卓木强巴道:“我……我们还发现有条船,快下来……” 敏敏依偎在卓木强巴怀里道:“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。 那段蒙古文译出来了,教授说,你一回来就告诉你,里面有你很感兴趣的内容哦。” “哦。” 卓木强巴正视怀里的佳人,道:“是什么,告诉我。” 敏敏抿笑道:“保密,不告诉你,你去找教授吧。” 卓木强巴风风火火地找到方新教授,问道:“导师,那段译文里写的什么? 敏敏说是我感兴趣的内容,难道是……” 方新教授道:“嗯,你来看,是说獒的。” 卓木强巴在方新教授的轮椅旁半蹲下,只见电脑里跳出一行行翻译过的内容。 方新教授在一旁讲解道:“写这段文的人,是一个蒙古的随军官员,有些像随军书记员一类,负责把行军所见和作战经过记录下来,发回朝廷。 这段文是从1287年忽必烈令军队西征开始说起的……” 前面大概说的是,自真金死后,忽必烈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,原本就喜欢征战的他更是开始穷兵征战,先后攻打今天的印度、缅甸、柬埔寨等地,并取得了一定的胜利。 但他很快就发现,那些远征的士兵从南方回来,带回来恶疾,中国的江南地区开始有瘟疫蔓延。 此时,朝廷内部反对战争的声音渐渐增强,元世祖忽必烈力排众议,持续推行以战养国的扩张国策。 1287年,他的老对头海都又纠集了一些成吉思汗旧部,从中亚带兵来犯,忽必烈亲自领兵西征。 至于行军途径、路上见闻这些内容,卓木强巴都不感兴趣,让他感兴趣的是,在这支队伍中,有一支极为特殊的部队:战獒! 有关这支战獒部队,卓木强巴看得特别详细。 这支队伍大约有獒30只,由于獒性凶悍,不易掌控,所以蒙古军中,选体力最为强健者,二人带一獒,组成了这支特殊的小分队。 领队的是名藏人,翻译专家无法将那个藏人的职业准确地翻译过来,只是说那人能让战獒听命令,能和战獒说话,人能獒言,还能通过对话让獒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等等。 卓木强巴等人一看就明白,那领队的是名操兽师。 译文中详细说明了这支队伍成立的原因。 由于瘟疫出现,元世祖忽必烈请帝师意西仁钦给治瘟良方,帝师决定亲自视察中原疫情,最终给出了“灭鼠”的方子。 而当时,海都联盟非常强大,能否战胜他们实乃五五之数,大臣桑哥揣摩圣意,向忽必烈献上一计,说西藏曾经有支无敌之军,乃是人獒相配,战斗力极强。 天可汗成吉思汗就曾想组建一支战獒大军,但最终未能如愿,只得普通獒百余头,饶是如此,那百余头寻常獒也在天可汗征战天下时立下了不世功勋。 而今他探访到,在西藏,仍有战獒百余头,要想获得战争的胜利,当组建战獒支队,而能调动那批战獒的,唯有法王意西仁钦;此外,桑哥还献了许多克敌的计谋,卓木强巴跳过未看。 帝师意西仁钦先是拒不应诺,最后在元世祖的软硬夹攻下,才不得不做出妥协,同意征战獒三十二头参战,其中五岁成年獒雌雄各八头,互为夫妻;另有半岁幼獒公母各八头,由于沿途跋涉,有一对幼獒死于半路,最终得獒三十头,并配操兽师桑杰为獒的团训总头目,教蒙古军人养獒、训獒。 帝师反复叮嘱,此乃神物,万不可多造杀孽。 与三十头獒同时送来的还有十六具金丝软甲,译文中称,那种金丝甲薄如蝉翼,轻如鸿毛,却坚逾精钢,且松紧自如,战獒套上此甲,刀枪不入,水火不侵,一旦令下,它们将变成彻底的杀戮机器。 文中还特别记载,那些金丝软甲乃上古密术制成,后世不可仿,大臣朱清曾表示愿意提供黄金来制造这种金丝软甲,最终还是失败了。 文中提到了操兽师指挥战獒的情形。 操兽师桑杰只需发出简短“呼呼”“噜噜”的语音、鼻音,配合一些奇怪的动作,就能令獒做出各种不同的反应,列队集合、布阵防御等等,说是比士兵列阵快了数倍不止。 由于译者或者是记录的古人本身就不明白那些发音和动作的意思,所以他们只能详细地将桑杰的每一种发音,音调高低、动作幅度描写下来。 卓木强巴看这一段,欣喜若狂,仿佛自己置身于战地草场,身边就有三十头战獒,他发出某一个声音,就有战獒做出相应的动作和变化。 而当卓木强巴读出那些发音时,恍惚间似乎在哪里听到过,甚至他能根据自己记忆中的声音,对译文中的发音进行调整。 只是这一段内容特别长,当着导师的面他也不好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大呼小叫,所以他强压住内心的狂喜,先略览了一遍。 在驯獒篇之后,那位记录官员记录了一些他感到特别有意思的事情,比如那些獒能衔草结环互掩其背,然后卧伏于草丛当中,不见踪迹,令人呼奇。 当它们穿上金丝软甲,可上树,一獒伏卧于树下,一獒自远方急奔而来,树下之獒顶之,余獒踏而跃之,丈高之木,可上。 后者利用枝叶掩映其间,待敌至树下休息,方从天而降,一扑致命,技忽其神,令人称绝。 此外更有屏气行走于水底,百息间不见露出水面;猎人猎物,皆攻其咽喉,一击不中,则抽身而退;或由猎物背后攻击,上其背,而遮其双目,以乱其心神;尚可借彼之力,还制彼身;其神异怪忽之技,不可细数。 看到这儿,卓木强巴忍不住问道:“导师,那批战獒从西藏出发,到抵达战场,总共不会超过半年时间吧? 若一直都在训练战獒还说得过去,如果只用半年时间就能将战獒训练到如此程度,那操兽师未免也太厉害了。” 方新教授道:“哦,这个问题,那名记录官员已经替我们问过了,你接着看。” 卓木强巴往下看去,果然,那名记录者本身也极为好奇,加之见桑杰年纪轻轻,实在不像是很有经验的训獒师,便询问桑杰是怎么将獒训练成这样的,没想到,他得到的答案令他结舌不已。 桑杰的回答是:獒无人驯,乃獒训獒也。 卓木强巴惊讶地看着方新教授,道:“这怎么可能?” 方新教授道:“怎么不可能? 你知道狼的社会团体吗? 一头幼狼从断奶后到学会团体协作捕猎,学会认清自己在社团里的等级和地位,学会辨认猎物的身体健康状况和守护自己的领地等等,谁教它们? 还不是老狼教小狼。 按照文中的说法,应该有百余头獒生活在一起,它们只需将这些技能当做自己生存和捕猎的必要技巧,传给下一代就可以了。 所以獒能训獒,獒能教獒,不需要人去干扰。” 卓木强巴道:“可是,这里面的一些技能用法,明显不是獒在野生状态或自然环境中所能学到的,有人工驯养的痕迹,它们应该是战獒的后代吧? 难道说,光军消失的时候,他们……并没有带走所有的獒?” 方新教授道:“按照我们目前获得的资料,看来是这样了。 光军留下了一部分战獒,至于什么原因,就不清楚了。 不过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一点,就是光军留下的这批战獒,它们也无法跟踪到光军行踪。 你接着往下看,后面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。” 接下来,便是忽必烈与海都那场艰难且旷日持久的战争。 在战场上,双方不仅亮出了各种兵种兵型,使用了新式武器,更不可思议的是,双方都展开了兽战。 海都从中亚带来了虎、豹、狼,而忽必烈的大军则从印缅学到了象阵,还有牛阵,配合海东青等兵种作战,而这些,都是历史书上从未提到过的。 奇怪的是,在战争开始之后,这名记录官所记载的战獒突然不见了踪影,想来是作为特殊兵种而被隐藏了起来,被派遣执行秘密任务去了。 由于这名书记员对战獒有着强烈的好奇,所以文中还重点提到了战争开始后就不见了战獒分队,而在战争结束后,忽必烈险胜而归,他命令留下一支队伍坚守草原以西,防止海都再次卷土重来。 书记员记载,战獒部队,或许留了下来。 这段译文,到这部分就就戛然而止,后面的译文,竟然相隔了近六十年。 接下来是元至正六年,也就是公元1346年,从钦察汗国送回一垂暮老者,据说此人自苏罗木更西边返回。 回大都时,此人眼神涣散,口中呼呼胡喊,神志不清,偶会爆起伤人,反复地只重复一句。 后面就是那人嘴里重复的那句话,翻译者保留了八思巴体的原文,并注解说,这是当时的记录者用八思巴文记下的那人发音,但那人说的显然不是蒙古语,因此发音没有任何意义,无法翻译。 译者还认真地将八思巴文发音译成汉语“索哟迪然多白幺士拉……” 文中记载,据送这人返回的使者说,这人刚开始只是惊恐过度,找到钦察汗国的官兵,并出示了身份文牒,希望得到保护并马上返回元大都,说有极重要的事向元朝的皇帝禀报。 但是一路走来,那人夜不能寐,惊恐有增无减,病情日渐加重,等到了大都的时候,已经是唤其名而不能应了,见到花草树木,皆会胆战心惊,而且口中翻来覆去,也就只剩下那一句话。 经御医检查,皆认为这人得的是癔病,心意病也,有癫狂之举。 看到这里,卓木强巴已经目瞪口呆了。 这人的情况,令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接触到紫麒麟照片时,唐涛疯了,戈巴族的人疯了,巴桑也疯了。 如今竟然在资料中,查到一个八百年前的疯子!卓木强巴惊恐地看了方新教授一眼。 教授向电脑一扬眼,示意他看下面一行。 卓木强巴再看译文最后,上面是那名老者的身份文牒,清楚地写着他的名字:桑杰·琼达。 卓木强巴这次真的愣住了。 这个疯了的老者,竟然就是六十年前带领战獒留在了西边的操兽师桑杰!他们在西边这六十年里,究竟发生了什么?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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